桌椅相互碰撞、摩擦地面的声音,惊呼声。
门外的陆嘉图后退一步,让出一个能够开门的空间,抬头看抖动的树和树叶。
很快,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门口。他的视线便挂在门把手上。
开门的是王叔叔,看到门外的他也没有多大反应,紧跟着送出来了一家叁口的客人。其中的相亲局“男主角”一出来便盯着陆嘉图,交错经过之后视线像被吸铁石吸住。
陆嘉图还以礼貌回视,微笑。
送走客人的王崇致也仍没多看他一眼,用半个背影和无尽的叹息和他说:“进来吧。”
他不像姐姐那样将此视为地狱的刀山火海,他只当战胜了boss有公主在怀。
秋风使裤脚轻快。
实际上他迈出的是期待的脚步。
一进门就看见翻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和翻倒在沙发上的姐姐。
茶几上有一个ipad,还没来得及息屏,上面是他们在比赛现场里众目睽睽接吻的照片。
很好。
拍得很好,他和姐姐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?
王淮恩是慢悠悠醒来的。
爸爸妈妈当着客人的面偶然搜出的比赛照片还未出口一句话的时候,她按照计划,也有意外的成分,她开始表演“不行了”。
她的不行就是应对他们的万能良策。
意外就是还有叁个陌生人在场,并且“两眼一黑”的程度无法控制。
睁眼,熟悉的天花板,熟悉的味道,熟悉的柔软度。
这是她的房间。
想用手揉揉眼睛,才发现被人拽着,转头,一个男人的脸掉落入视线里,她差点跟着摔。
陆嘉图坐在床边,姐姐起床的动作神态和轻轻舒掉的那口气都尽收眼底:“……吓到了?”
王淮恩:“……”
妈妈推着门进来,若无其事地放下水果盘和牛奶,“恩恩醒了?”
没等回应就出去了。
而且没关门。
王淮恩全身还未来得及僵硬,问号便冲出脑海:“?”
再向陆嘉图看过去,得到的是一个很温柔的笑脸,指腹在她手心里摩擦。
妈妈看不见吗?!
“我妈看不见你吗?!”
可牛奶是两杯,果盘里的叉子是两个。
?
“别紧张,”他低头凑近她,怕惊动飞鸟一样小小声,眼神定在她脸上,“我全都交代啦。”
“哈?!”她瞬间草木皆兵,然后马上看到一段脖子和下坠的领口,放大,锁骨、胸膛、他的味道。
「啾。」
被亲了一下,额头。
王淮恩愣愣眨着眼,还在猜测“交代”二字的范畴,很着急想问,又不想着急问。
“问过疏跃,六年前我走之后,姐姐好像很不开心。”
平息一下心情,她用闭一下眼睛代替点头,“嗯。”
“所以姐姐会生病,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的?”
不是叁年前,而是六年前。
“嗯。”
那时她和爸爸妈妈吵架,怎么也吵不完的架,最终以她浑身不对劲为结束。
不对劲到每一处关节都在喀喀作响,每一粒细胞都在暴怒沸腾。
齿关不咬紧就会掐断舌头,闷在房间里会天旋地转,见到爸爸妈妈就想吐,抱着被子躲在浴缸里睡了两个晚上,最后从病床上醒来。
脑袋里是标题字号的他们落下的谶语:
【你害了人家嘉图。】
此时,二人一躺一坐,不远不近,房间门和阳台门都开着,穿堂风扫过,本该是安心宁静的氛围。
有人的表情却像等待领养的流浪猫,不知明日何方,在四处漏风的纸箱里,她肃穆地问:“交代了什么?”
得到言简意赅几个字回复——我们两情相悦地做了。
“……”王淮恩心口狂跳,“他们什么反应?”
“问我们戴套没。”
“那我们戴套没?”王淮恩拉高被子到鼻子,闭上眼睛,一脸惨白。
“戴了。”他笑。
“没揍你吗?”
“我爸下周末过来揍我。”
“……现在要怎么办?”
姐姐终于顾虑起他的意见,陆嘉图俯下身来吻她的手,“姐姐别怕,这次换我来挨揍。”
“……你想怎么办?”
“我不想离开你。”
“不上学了?”
“嗯。”
“不打cs了?”
“嗯。”
“不行,都不行。”
“嗯?”
“我确实害了你。”王淮恩被子拉到过头顶,想哭。
他本该回去上学,本该继续打cs。
“是噢,姐姐和cs把我这辈子害惨啦。”他低下头